2013年8月29日 星期四

真理、包容、生命倫理

今年五月,我出席了由芝加哥大學舉辦的「第二屆醫學與宗教會議」。是次會議旨在為學者和醫護人員提供一個平台去討論猶太人、天主教徒及伊斯蘭教徒眼中的「關懷」有何不同。我聯同一些於羅馬生命倫理大學畢業的學生,組成一個小組,並以「何謂關懷?由天主教醫療服務活出慈善的真理」為主題。

天主教醫療事工的「愛、真理與責任」

以榮休教宗本篤十六世的通諭「博愛真理」為借鑒,我們小組開始探究「天主教在社會中的生活信條」,以及「沒有真理、真愛及信任,就沒有社會責任,社會行動也就變成了滿足私利與權力的工具」當中的含意。在這個多元化的社會下,於慈善及醫療工作中活出真理並不容易。

我們小組討論何謂真理,以及醫療專家如何把道德、倫理及宗教中的真理,與自己的良心和行動合為一體。我們著眼於倫理責任上的真理,對醫護人員及專家有什麼影響。

真理與包容

我在小組中負責研究真理與包容兩者複雜的關係。我在榮休教宗本篤十六世的《真理與包容》一書中得到了啟發。在其中一個章節,拉辛格樞機問︰包容是否不能與客觀真理共存?現代社會對基督宗教帶來巨大的挑戰,因為社會再不相信真理,而基督宗教強調它仍然存在。其中一個反對的原因,就是「真理往往是宗教暴力的成因。」一些作家認為,一神論的宗教,利用不容許「假神」的存在而發動戰爭。

所以,現代化或要在世俗化的過程中把宗教摒棄。還是要把所有宗教合一,或是要把宗教的真理由一般的道理中撇除,並將之神話化。要不就回到以前多神的世界,或乾脆創造一個看似暴力的新神性。歷史告訴我們,多神論世界並沒有防止戰爭;無神論者如納粹、史太林又是如此暴力血醒。

真理與相對主義

現代社會對客觀真理的壓抑,源自文化與宗教的多神論興起。我們活於一個全球化的社會中,每天也會遇見不同背景文化及不同宗教的人。因此有時人會覺得世上並無真理,尤其宗教及道德上的真理。所有強調真理的人都會被視為原始、心硬。

在宗教層面,這代表世界已不需要轉化,已不需要傳教。在倫理上,相對主義往往把信仰上的真理排除,並用功利主義,著重結果的方法去判斷如何做事才有用。說到低,因相對主義的萌生,及在小數服從多數的環境下,真理被此意識形態取代已是一個共識。

相對主義有一個邏輯上的謬誤︰一開始是沒有真理的。既然沒有真理,也就沒有好與壞的標準。在沒有任何客觀標準的情況下,我們難以說得出什麼是好的,或是什麼是人權。這樣,世界將會不分青紅皂白,倫理之說也會因此劃上句號。

這個倫理真理的問題至今一直存在,尤其是最近在美國有關醫療服務授權的辯論中,迫使天主教機構提供不合乎道德的醫療服務的論點上。辯論中提出了「天主教所提出的客觀真理是否成立」的問題,然後就是「是否任何合乎道德的理論也可適用」。這是有一定風險的,若相對主義一天統治了世界,人的良心就會毀滅,導致一個殘暴無情的世界出現。

真理與自由

對好多人來說,真理與自由是水火不容的。現代將自由推到一個崇高的新水平。據讓-保羅‧沙特(Jean-Paul Sartre)之說,自由是唯一一樣值得追求的東西。然而,這種自由終究並不人性,因為自由的本質就是要與他人互動。正是在這種相互依存關係下,我們才可隨心所欲。這是個奇怪的悖論,我們希望別人為我們服務,但在我們要為別人服務時卻只是想著自由。

要令自由有效,需要依仗一些條例、法律。比方說,如果自由是每個人都可以作出自己的駕駛規則,喜歡哪一邊駕駛就哪一邊,定會攘成一片混亂。簡單來說,自由需要有一些法律與規範加以限制。在倫理上,正如約納所說,自由意味著要對社會和公義負上責任。更多的自由代表著更多的責任,並非更多的權利。

今日,尼采派(Nietzschean)的強大成為了生命倫理學的危機,病人的選擇往往被視為絕對。我們可在辯論中知道私人選擇,成了出生、生育、死亡權利的主要考量因素。

教宗本篤十六世提醒我們,要以教理淨化這些多餘和傲慢的藉口,尤其是當它成為自動生成的功利主義、意識形態時,更需要淨化。與此同時,在舊教主義和恐怖主義的情況下,也有需要淨化宗教極端化。

沒有真理,大方也成了吝嗇;
沒有真理,功利主義將主宰我們;
沒有真理,自由的思想會變成權力的附庸。

譚傑志神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