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3月6日 星期二

身體神學及生命倫理

在我實習行醫的第一年中,我還清楚記得一個個案,一個苦惱透了的病人來找我,因為他跟他的秘書上過床。他不知道這次出軌行為會否令他感染愛滋病,希望我為他作測試,因為他不願妻子也冒感染的風險。他承認這種出自激情的行為是多麼愚蠢,並希望能加以修補,和不會帶來更多的傷害。他承認可能因為害怕令妻子受感染,已好幾個星期沒有與她親熱了。由於愛滋病病毒的潛伏期可長達六個月,在這初期,愛滋病病毒測試沒法確定他是否受到感染。我為他解釋這刻的測試不能帶來任何幫助,而且沒有測試能百分百肯定他不受愛滋病感染,我隨之勸他把婚外情的真相告訴妻子。他對這建議感到驚訝,並為此感到羞愧。他沒有作測試便離開了診所,我亦再也沒有見過他了。

多年來我見過的無數病人,這件事仍一直留在我的腦海裡。顯然,因慾火焚身而犯了錯誤,令這個感到懊悔的人陷入道德困境,卻害怕請求寬恕,而不能獲得解脫。我們在此探討這個案所帶出幾點有趣的地方,即人的身體和性,性慾和羞恥的事實,以及我們身體的倫理特性。

可以肯定地說,性慾、恥辱和神學不可能成為當代生命倫理的話題。遺憾的是,俗世的學術機構,往往因為否認人有心靈的層面,而忽略了一些偉大的著作,如若望保祿二世的作品。它們是智慧的寶石,即使不能把俗世的生命倫理學,從二分法的基礎中拯救出來,亦可為它開拓一個新的門徑。

1979年到1984年,這位已故教宗在一系列在每週三舉行,以信眾為對象的教理講授中,致力反省身體的神學意義。整輯的發言,今天被稱為身體神學,為教導天主教的性倫理,已成為一個有影響力的工具。當中許多對身體和性慾的深刻見解,確實令人信服,甚至非基督徒也能接受。現代文化對身體的理解,遺憾地經常把性慾和羞恥的經驗,簡化至生物學層面。因此,神學身體可以提供令人耳目一新的見解,以補充這些不足。

去年羅馬舉辦了一個神學,以神學、哲學、生命倫理和牧民的角度,來分析這門嶄新的教導。我在講座中探討了這門神學如何可以光照當今流行的命題:生育控制技術、操縱身體、色情及預防愛滋病的避孕方法。

在今天許多生命倫理的爭論之中,最為明顯的,是把我們的身體視為物件和商品來加以操縱。這情況常見於避孕和生殖技術、代孕母親及利用剩餘胚胎作幹細胞的研究。事實上,在這些爭論中,更深層的問題很少被提到,就是如何正當地處理自然和技術之間的關係。即使科技進步已令人類能支配大自然,但科技的應用仍有一定的限制,因為我們是自由的,是自己真正的主人,而不是科技的奴隸。在此,正確地使用科技尤其相關,特別在生命的繁衍上。

教會被指控讓愛滋病蔓延,因為她堅決反對使用避孕套作為預防愛滋病的方法。這是身體神學可帶來啟示的另一地方。世俗心態再次趨於把這簡化為預防是否有效的問題,而不考慮人在這方面行動的自由本質。以這種方式設想,男與女便如動物一樣,沒有能力為更高尚的美善而控制自己的性衝動,及為此負責;只有推廣使用避孕套,才能減低感染率,挽救生命。這實質上否定了自制的可能性,人在自制中,更足以反映每個人的自由。

色情和賣淫是兩個與操縱身體明顯地相關的議題。不幸的是,許多廣告和宣傳機構為謀取商業利益,而利用了人體及其性的特質。在藝術和色情中把身體物化,違背了身體作為奉獻給另一個人的禮物,以期達至人際共融的事實。身體是一個主體的人的自我呈現,由於身體在人際共融中有如此巨大的價值,使赤裸的身體成為藝術和廣告的一件物件,便成了一個倫理問題。

若望保祿二世遺留下來的身體神學,向我們展示了,如果人體不只是追求性趣的器宫,而是整個人的表達,那麼它永不能被利用作為手段,為營利、商業、財務或科學增益。把身體貶為物件,讓它能被科技任意操縱,不僅嚴重侮辱人的尊嚴,而且也危及人性的未來發展。

譚傑志神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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