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5月24日 星期四

為什麼要有孩子?

五月了,空氣中散發著春天的氣息。在這個月裡,世界各地也在慶祝母親節。為天主教徒來說,這也是我們為親愛的聖母慶祝的月份。但與此形成是一個古怪對比的,是近日浮現的指生孩子是違反理性的言論。

一些生命倫理學家和作家在他們近期的作品中指出,把小孩子帶到世界上不僅是違反理性的,更是不道德的。原因是人類的生存往往是充滿痛苦的,我們應該盡量避免把更多的苦難帶進這世界。他們寫道:「在大多數情況下,我們選擇生兒育女是基於一些無法預測和估計的想法:他們將會在生活上帶給我們甚麼,......為其他人帶來這些其實是可避免的痛苦,在道德上是錯誤的......」

這些作家大多是從功利的角度而得出這結論。也就是說,通過計算生存在世的可能結果,把人帶到這個世界的壞處似乎比好處多。這聽起來有點冷漠和難受,但這些「邏輯」和「理性」的結論,確是來自基絲汀奧華柯(Christine Overall),大衛賓納達(David Benatar)及那個非他莫屬的彼得辛格(Peter Singer)。辛格兩年前在《紐約時報》寫了一篇著名的博客文章,猶疑著〈這應該是最後的一代嗎?〉(Should This Be the Last Generation?)。他認為由於人類對環境、動物和別人造成這麼多的破壞,把這不幸好好地結束了可能是一個好主意:「所以,我們為什麼不使自己成為地球上的最後一代?如果大家都同意不再生育,便不再需要犧牲了──我們可以歡暢地慶祝,來迎接人類的滅絕!使我們感覺更良好的是,我們甚至可以用一件事來作辯──我們可以擺脫了對後代所作的罪孽,而且它不會使任何人變得更糟,因為根本不再有人了。」

同樣,奧華柯寫道:「我還沒有找到足夠的理由證明,人類自願性的滅絕必然是一件壞事。我們當然覺得自己的重要,但卻無法證實人類為其他人來說也是重要的。如果我們消失了,其他物種的成員會很快便忘記我們,並在沒有我們的環境下和睦共處。」

為何要給這個世界帶來更多的孩子呢?這問題總是現代世界的一根刺。奧華柯認為,人們所給的理由大多是自私的──為家族傳宗接代,當他們年老時能有人照顧,沒有那麼孤獨。但這樣其實是為了自己的快樂而把孩子作為一種手段,是不道德的。

也許,在這當中也不無道理。隨著醫療技術的進步,小孩很容易被視為商品──當帶來不便時便以避孕和墮胎加以避免,當不育時便以人工生殖技術加以製造,如果喜歡的話,更可以「胚胎著床前基因診斷」(Preimplantational Genetic Diagnosis, PGD)的技術選擇胎兒的性別,使後果更為完美。

對於為什麼要有孩子的問題,社會上未能拿出一個滿意的答案,加上「丁客族」不斷增長的現象(DINK,即夫婦二人均有收入,卻沒孩子),在在顯示了我們境況中隱藏的悲觀和不安。

「為什麼要有孩子呢?」基督徒應如何回答這個問題?遺憾的是,現代基督徒的反應可能跟其他人沒有很大的分別,這可以從他們對生育的做法和態度得以證明。

我最喜歡的作家之一,新教神學家侯活士(Stanley Hauerwas)在《異鄉客》(Resident Aliens)一書中提供了最佳的答案。他說,基督徒有孩子,是為了能為他們講故事,孩子們喜歡聽故事,這肯定了生命是來自天主的禮物。生命就是一個故事,如探險一樣,家長希望的一切順利並非必然的,不是一切都會按計劃進行,人生總會有考驗、挫折、疾病,但也總會有喜悅和稱心的時刻。生活是一個故事,一個冒險的故事,結局總是美好的,因為我們個人的故事成為了天主救恩故事的一部分。這就是基督徒的望德。

近日,教宗本篤十六在他生日彌撒的講道中,就他為何在不確定性中仍要感恩給了一個相近的答案:「視生命本身為一份禮物並非是理所當然的。它真的是一份美好的禮物嗎?我們是否明白,當人面對黑暗的時候,及那些可能出現的光明時刻,人肩負著甚麼責任?我們可否預見到人會遇到什麼憂慮?什麼可怕的事情?因此,坦白說,帶來生命是正確的嗎?這是負責任的行為?還是實在難以確定?如果生命停留在孤立的層面,它是否一份禮物便成問題了。生物性的生命本身是一份禮物,卻被一個很大的問題所包圍。它要成為一份真正的禮物,只有在賜下生命的同時,有人可以作出一個能勝過任何不幸所威脅的承諾,只有當生命能浸淫在一份力量中,能保證做人是美好的,並為這人來說,不管未來可能會帶來什麼,生命終歸是美好的。因此,實實在在地說,與出生連在一起的是重生,是對我們美好生命的一份確定,因為那份承諾比威脅更為強大。」

母親給予我們一份美好的禮物──生命,信仰的超性生命亦承諾了「他的光勝過任何黑暗;天主的美善勝過任何邪惡。」讓我們為此而喜樂吧!

譚傑志神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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